2023年8月10日 星期四

【陸劇】《不完美受害人》觀後感

 


《不完美受害人》劇情講述一樁第三方匿名報警的職場性侵案,女性受害人趙尋(林允 飾)疑似遭到上司成功(劉奕君飾)權勢性侵,而引發一連串的故事,律師林闞(周迅飾)接受嫌疑人成功的委託,憑藉出色的職業素養和前置調查,推翻被害人趙尋的刑事指控,隨著案情細節揭露,趙尋被人肉、網暴、羞辱,導致她工作失業、生活失序,而在法律事實與個人情感立場產生的衝突之下,卻讓林闞面臨前所未有的職業倫理挑戰。

若全劇要選出最精彩的一場戲,我會選Ep28林闞幫米芒(穎兒飾)辯護的那場:
對一位女性而言,難道要在被男性掐住喉嚨的時候才叫暴力嗎?
難道要在命垂一線的瞬息才叫暴力嗎?
當被害人騎坐在被告人的身上,還在搶奪她唯一的防身工具,隨時可以導致暴力升級,難道這不是暴力嗎?
暴力會以不同的面貌呈現,但是它唯一不變的本質,是對他人的不法侵害。一個長期被施暴的人,不敢、不能、也不會相信,暴力會停止。
衡量是否超過正當防衛的必要限度,應該以侵害的緊迫性而不是侵害的強度為標準。考量防衛反殺案,我們還要還原防衛人當時的情境,而不能將瞬息之間的四刀強行割裂,忽略防衛一體化,更不能事後以理智思維開上帝視角,審視倒推。法律不能強人所難,法律不能向不法低頭。更要堅決捍衛法不能向不法讓步的法治精神,辯護人懇請給米芒一條自由之路,給正當防衛制度一條光明之路。
這場戲,周訊的台詞表達很精準,讓我真的覺得有一個好的律師真的很重要!
穎兒在這部戲裡不計形象的演出,也是一大看點。

Ep29結局為林闞為趙尋發聲,其實也是為自己發聲:
受害人怕什麼?我們怕什麼?我們怕傷害我們的人,濫用他們手中的權力;我們害怕因為拒絕,會失去我們可能得到的機遇和利益;我們更害怕因為拒絕,會得到惡意報復和更大的傷害。對於權勢的崇拜,在我們的意識裡面,是多麼的根深蒂固,以致於一些人都喜歡攀附權力得到利益,害怕得罪權力受到傷害。
我們憑什麼要求受害人在受到侵害的時候,還要保持道德品行的完美無瑕,一旦受害人的道德品行有瑕疵,就會認定,因為這些瑕疵她受到了侵犯。反之如果沒有這些瑕疵,她就可以避免受到侵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要求受害人解釋為什麼會受害?而加害人為何加害卻無人問責,視為理所當然。被審視被讉責的應該是加害者,而不是受害人。


陳數在劇中飾演性侵嫌疑人大成集團董事長成功的妻子辛路,曾和丈夫攜手創立公司,為了孩子退居家庭。丈夫涉嫌性侵後,她趁此機會冷靜的協議離婚,在公司的至暗時刻力挽狂瀾。

雖然戲份不多,但陳數的台詞功底及演技內力仍不容忽視,在沒有大張大合的情緒戲下,她的每次出場依然張力十足。Ep2通知丈夫她晚上回家,短短幾句話,就已經大致可以立住辛路的人設。再到Ep3面對出軌多年,仍覺得他們的婚姻沒問題企圖挽留自己的丈夫,辛路冷靜但嘲諷的一句「你上過軌嗎?」,為他們十年的婚姻下了一個令人痛心的註解。Ep9成功被拘捕後,辛路召開董事會提出切割,解決集團目前面臨的危機,這無疑是辛路蟄伏七年後終於等到的機會。在陳數全程堅定、冷靜、溫和的發言下,向董事們傳遞壓力且證明了自己有帶領集團渡過難關的能力。在一大段陳述性台詞後,她停頓了幾秒,調整呼吸後說出:「直面、切割、修正。我說完了。」結束這段表演,完全符合了辛路冷靜沉著且魄力十足的形象。也順理成章的取代成功董事長的位置。Ep22當她得知成功為了權勢引導輿論網暴趙尋,更是直接評論他「下作的成功先生」。也精準的揭露他們彼此在婚姻中的錯誤,以及他在權力追尋中「病得天經地義,不以為病」那種損人利己的本性。

辛路這個角色,在這齣戲裡,充份的扮演了一個第三視角冷眼旁觀的角色。冷靜理性、清楚認知自己想要的。丈夫醜聞曝光,給了她一個省視婚姻的機會,也給了她跳脫婚姻重回舞台的籌碼。這回歸無關報復,而是重新活回自己。即便她與成功做不成夫妻,他依然是她孩子的父親。情感上適度的支持她能給,精準的批評也不手軟;公事上大局為重不容妥協,不再退居幕後。(陳數的演技無庸置疑,她的每部戲幾乎我都會看,但缺點是相比之下,演技較以前精進,可面部表情卻不如以前收放自如。跟周迅和董潔相比尤其明顯。)


比起辛路的冷靜颯爽,為愛不顧一切的李怡(董潔飾)則是展現了另一種不同的女性面貌。Ep10李怡直接衝進辦公室與辛路理論,辛路淡淡的一句:「妳真的很愛他,像以前的我一樣。」真是一語道盡又無盡心酸。董潔在前幾集也真的是演技在線,沒有台詞,單靠眼神,就讓人精楚她對成功而言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明知成功是怎樣的男人,為了不只是「紅顏」還是「知己」,她為他做盡他為「體面」而不願做的事。最終換來一句:「妳真的愛過我嗎?」她甩他的一拍掌,應該也是清醒自己情感的錯付。最終她能離開也是為時未晚。

面對趙尋的反覆,果敢堅韌、對她從不言棄的警察晏明(鍾楚曦飾)也深感不解。Ep11與林闞談論到這個問題,也許出於自身經歷,林闞一針見血:「她沒有勇氣面對百分之一百真實的自己吧!那晚發生的某一部分,她面對不了,更解釋不了。」Ep24林闞和晏明互吐心聲,宴明理解了林闞,而我們也明白宴明為什麼對態度反覆的趙尋從不言棄。

飾演受害人趙尋的林允,她的作品我沒有看過。但三個女人一台戲,她的角色吃重,可卻環繞在周迅、陳數、董潔三個光芒強大的演員中,我覺得她的演技相對弱了很多。 她演出了趙尋的委屈、無助、傷心,但是對於角色內心的轉變,她卻無法詮釋的讓人感同身受。不透過其他角色的解釋,單靠她的表演,我有時真的無法領悟趙尋內心的想法。

本劇節奏明快,林闞在首集出場就十分帥氣,面對酒桌文化被大客戶逼喝酒時,先是平靜說「如果你們誰要灌我酒的話,我抬腿就走人」。隨後巧妙避開職場性騷,對方後面惱羞成怒,林闞更是堅定立場回嗆,「我賣的是法律服務,而不是我這個人,我沒有義務對你唯命是從,更沒有義務陪你喝酒。」整段台詞讓人看得過癮!

但隨著劇情發展,我們會發現走了十年,從前的林闞才變成了現在的林闞。不完美的過往其實一直如影隨形的困擾著她,經歷教授對她的騷擾,她軟弱、屈服過,但是十年間她不斷的審視自己。如同Ep23所說:「一直不敢面對的,其實不是被傷害過的記憶,而是……隱藏了自己才知道的懦弱虛榮,還有那一點點小貪婪。越是喜歡現在的獨立自主,就……越討厭曾經妥協過的自己。其實一直傷害自己的都是自我厭惡,你不知道該怎麼擺脫他。」這些審視,讓她面對自己的不完美,也迸發出勇氣。也才有了Ep19面臨職業倫理挑戰掙扎時:「美好的仗我打過了,當跑的路我也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守住了。」及最終集Ep29為趙尋發聲時的領悟:「任何一個女性,當她樹立起一種憑藉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得到,無需以傷害換取成功的強大信念後,她就可以在任何時候對侵害勇敢的說『不!』」

被眾花環繞的男主角劉奕君,也將這個大成集團董事長的利己主義,自我感覺良好演繹的十分到位。他真正演出了「溫柔的強迫也是一種強迫」。從頭到尾沒有傳統上我們所認知的暴力,但是透過肢體、透過語言,透過螢幕卻感受到滿滿的壓迫力及理所當然。若是沒有他來出演成功這個角色,這齣戲應該也不會這麼有看頭。

另外,我還很喜歡OST裡毛阿敏演唱的《不完美》及劉惜君演唱的《荒丘》。每當劇情推進,這兩個人的聲音一出現,我總不自覺被吸引。這就是音樂的力量。

這是近期我覺得很值得看的一部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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