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8日 星期三

【閱讀】李維菁《我是許涼涼》

 

愈自苦,越美麗。
愈美麗,愈自苦。

  一段跨越年齡、距離卻跨不過孤獨自矜少女魂的姊弟戀
  一段純潔如獻祭物羅麗塔與她中年戀人以愛封印時間之跋涉
  一串如珠鍊般晶瑩的資深少女的新世紀城市漫遊踏查歡愉哀豔小品
  殊途同遇,探向異形青春最精密複雜也最脆弱惑人的風景

  「那是一個愛麗絲夢遊仙境,在身體忽大忽小的困窘與自我認知錯亂裡,必須像小女孩赤足天真又無辜地在瘋狂旋轉的偽冒險中,調焦一個小學女生化妝舞會的小團圓。但這不是亂世,不是死生契闊的上海洋樓與弄堂,不是惘惘的威脅,而是愛特伍的《女祭司》,少女們穿著脫不掉的芭蕾舞鞋在一個雪景球般的精緻城市裡或一張跳針的唱盤上跳舞。李維菁的怪異在於她可以如張愛玲翻轉鴛鴦蝴蝶派的破爛戲箱,她翻轉了以奇遇、跨階級之戀、隔阻為折磨、遮蔽森林般的身世為陳腔的羅曼史。那跳過了這十多年來都市女性書寫的教科書式系譜展廊,一種「不是張腔的張愛玲」。

  敏感、冷淡世故,故作尖誚,熟知獵場規則、蔑視中箭落馬者結果卻仍被內爆的羅曼史吞噬。頂住那青春的戲妝變成一種酷刑,她像職業殺手拆解槍械成滿桌零件,告訴你城市美少女如何專業地一道道工序去組裝成那個被男人慾望的幻影。她的靈魂海綿比二十三歲的張愛玲花了更長的十幾年吸吮這城市的夢中暗影。」--駱以軍.跋〈城市少女學〉

(取自博客來)

2019年3月閱讀

  • 李維菁說:人近中年,胸中的少女始終不肯走。
  • 因為渴望愛情,永遠活在她們的對象物與欲望物,她們的愛人的凝視與回望之中。
  • 她也渴望注視,或者說,她在內心是偷偷地、強烈地渴望著。當你注視到她時,你會被她的氣質,和她看人、看世界的獨特態度所吸引。
  • 你喜歡把自己放在團體注目或者是會話的中心。聰明點的女生會做得不留痕跡,儍一點的就不斷拋出自己的相關話題強要霸占社交節奏的主導權,不是沒自信就是明亮亮擺明所有人看著我都是應該的自信。
  • 原來人因為害怕孤單到可以沒有尊嚴的程度。
  • 你們都在時光的漩渦中往前游,我站在池邊茫然失措。
  • 我逐漸地體會到,過去這麼長一段時間我跟這些小女生們姊妹相稱、相親相愛,背後隱藏的意義是,在性的競爭戰場上,因為我大了她們十多歲,她們不認為我構成任何威脅性、不具競爭力,因此毫不忌憚保留地與我要好。而當她們突然發現這個老女人其實還有最後一點力氣與她們爭奪,並且就在她們眼前掠奪成功時,那些本來慣常在在同儕之間殘酷的性的嫉妒與鬥爭性,全部出現了,那些惡意與可怕的恨意這樣不加掩飾,甚至變本加厲地團結一氣地要施加於我。
  • 我以為,我們緊緊地牽著彼此的手,就可以面對這世界以及全世界的惡意。
    我以為我們兩人並肩,就可以面對全世界的攻擊。
    我本來以為那些攻擊是咬囓性地、耳語式的汙染,沒想到面對的是直接的、粗白的、面對面的挑釁汙辱,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覺得我們可以堅守。
    然而在兩軍對陣時,一閃神,才發現,他在敵對陣營,領軍要殺了我,要殺了我以及我所懷抱的小小的幼稚的幻夢。只有對我加倍的侮辱,才能表示他對自己之前犯的過錯的懊悔,才能證明他與這世界是一起的。你不是我這邊的,你只是一時失誤。
    我這才發現我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這邊,背後無靠,涼颼颼的。
  • 值得是某種機會成本的概念,計算獲得與付出的比例,時間的投入,獲利的可能性。
    而我只是,愛就愛了,恨就恨了,喜歡便認命了,受到召喚便往前衝了,命運來了就咬著牙挺著胸受了。
    你怎麼可能還去想值不值得?
  • 我也才發現,年輕跟純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你是個多麼可怕的真正的成人。
  • 我想他並不知道,我對他評價之高,甘願以小孩鍾情小孩的方式,將純真獻給另一份純真的方式與他相應。
    世故,他不知道我理解並擅長,我也不能相信當我與他靈魂中的小孩相認嬉戲的時候,他正拿著成人的量尺測試我。
  • 人在嫌惡時,用禮貌去掩飾階級帶來的嫌惡。
  • 我無法控制自己心裡頭那份強烈的母性的溫柔混雜著自殺式的憤怒。
  • 她的幽默聰明並沒有隨著她的外表一起老去。(雷蒙錢德勒與西西)
  • 她維持著一種老派的女性化風格,彷彿時空凍結在世紀之交。
  • 因為寫作,過往的一切磨難似乎都有了原因。
  • 西西似乎成為了雷筆下常見的,同時具備傷害性與媚惑力的女性典型,有著一雙美腿,女性化、疏離冰冷又脆弱純真。
  • 《漫長的告別》
  • 我只要露出了任何可愛的,具表現性的行為、言語或表情,或者試圖自己建立人際關係,或者向外拓展探險,就立刻被制止貶抑。於是我決定不要動,只要動也不動,就不會招致批評,也不會受傷,也許會因此比較容易被愛,於是我成了一株植物,但並未因此被愛,只是被忽視。我相信我的話是醜的,動作是拙的。我一直對我的感覺不確定也不清楚,當我感到受苦,我本能地否定自己的難受,告訴自己,其實一切都是正常,可能是我的感覺系統不對,對於正常的情境作出了自以為受苦的錯誤詮釋。
<普通的生活>
  • 陷在動彈不得處境的時候,會想到,優雅冷靜又幽默深刻的他,會怎樣巧妙地閃躲這些問題,他會怎樣做決定。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至於失態,他總是能夠漂亮的退場,當然,其實他很少進場的。
  • 她是可以走江湖的女人。不窮還不知道原來天分這般高。
  • <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The Beatles
  • 他總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讓我全身豎起的毛,賁張的憤怒,剎那之間舒緩冷靜下來,繼而代之甚至感到神奇的電流與被真切安撫過的溫熱通過全身。
  • 權力位階的分派與累積,人生進程的排名爭奪,都是靠時間歲月來奠定,也就是年紀。
  • 你不肯揭露過去,你沒有習慣分享現在的生活,你沒有交換心事的習慣,我們決口不提未來。我們除了身體還有什麼交集?我正陷入戀情,然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見證我們的關係,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確認正在發生的一切正在進行。我益發覺得那二十年擋在你我之間,或是你刻意拿這二十年擋在你我中間。
  • 你感到被遺棄,或是你感到孤獨仍然不要我進入你的人生,我不知道那一種感覺比較讓我痛苦。
  • 瑣瑣碎碎、卑卑微微、細細密密的日常瑣事,是這些平凡到他都遺忘的部分,讓我覺得難分難捨。
  • 在我回憶你的過程中,你的言語與動作表情,就是我撿拾在口袋中的,一小塊一小塊微分過的影子,想要構築描繪愛情的臉龐。
  • 我告訴他我不懂並且苦惱著為什麼那些你正打算友好放下防備的人,一旦他們發現我的友善,就會越界,還不如彼此生疏的時候有點分寸忌憚。
    近則狎。他這樣告訴我,親愛的,你要記得這句話。
    我立刻感到困惑紓解,他輕輕鬆鬆地就撥開我打結的部分。
  • 想要獲得尊敬、友愛與眷戀,前提在於不可靠近、不可盡歡,不可以失了分寸。在一段距離與想像之上,才會有理想關係的存在。
  • 有時我相信,有昨天還是好的。
  • 我和你的性,是剩餘,是可以被犠牲的部分,卻也是我們面對面,找尋認同的一部分。
  • 這種近距離的、肉碰肉的,近乎勒索式的轟炸狀的干擾,你厭之棄之、憎而悔之。然後就這樣擦擦撞撞地磨破皮地過了許多年,你覺得你恨死她了,一出了什麼事情,你本能還是出手去救她。肝膽相照是最後的那個結論,從來就不是過程。
    愛不愛呢,哽咽也哀怨了,還是愛。
    不是經過這樣短兵相接肉搏戰的一生搏擊,不到最後關頭出手,你不知道自己愛不愛。
  • 違背了任何盟約都會遭到千夫所指,獨獨在愛情之上,言語之失效與違背,人類不責不怪,還歸之於愛情無常,人類不願面對是言語被濫用浮用惡用與誤用。
  • 言言終究不能指涉愛情,言語終究不能承載愛情,言語與愛情竟處在斷裂狀態。
  • 人只看到他的風采優雅、值得信賴,以及他決計不濫用言語隨之而來的冷淡與距離,我則看到他風采背後恐怖嚴酷的紀律。
    信這字是人言,言而有信。他看重自己,也看重他人,於是把自己說出的每句話視為自我的延伸。他自重。
<女人學>
  • 有著女神外表的神女當情人,有著神女外表的女神當哥們。有著男人身體的女人當室友最貼心,有著女人身體的男人當老婆最有可能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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