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9日 星期四

【分享】2016年—解語花


《解語花》(韓語:해어화)是2016年上映的一部韓國劇情片,講描在1940年代,夢想成為最棒的歌手的妓生鄭紹瑮 (韓孝周飾)、她的好朋友徐延熙 (千玗嬉飾),與當時最優秀的作曲家金允宇 (柳演錫飾) 間,關於唱歌與命運的故事。

韓孝周一直是我滿喜歡的一位演員,認識她是因為《同伊》。然而,對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個善良易被欺侮的角色,對於她來飾演一個一般人認為的反派,我是抱有懷疑的。
然而,這部電影對我而言,卻是意外的好看,韓孝周的詮釋真的很精彩,有好幾幕都打動了我的心,是一部後勁很強的電影。

這部電影的劇情乍看之下會覺得很一般,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相知相惜的閨蜜,長大後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而導致友誼破裂、三敗俱傷。特別之處在於故事不是以我們一般看來的受害者的角度來敍述,而是以韓孝周所飾演的加害者鄭紹瑮口吻來呈現整個故事的脈絡。


劇中的三個人,各有各的立場,其實很難去定義誰對誰錯?
他們只是為各自的人生做了選擇~

故事從現代的一座工地,挖出了一張徐延熙的黑膠唱片,由於在當時未公開出版,所以也顯少人知道她的長像。由於這張唱片的出現,讓我們隨著鄭紹瑮的敍述,回到了1940年關於她們的故事。


先來說說妓生的歷史:

妓生作為一個社會階層最早出現在高麗王朝時期,其社會地位在高麗王朝和朝鮮王朝時期屬賤民。妓生都接受過相關培訓, 許多妓生有很高的藝術造化,有些更是著名的文學家、詩人。但由於社會地位低下,大多數妓生的名字已被人們遺忘,只有很少量的妓生名字被流傳下來,比如黃真伊、李梅窗。她們的頭人叫行首。

妓生通常是從小在教坊接受各種藝術訓練,如樂器、書藝、舞蹈、文學、女紅等,有些還包括醫術,在宴會上提供表演和奉客。在古代,一個女孩要經過稱為盤花草的儀式、戴上加髢,才成為正式的妓生。雖然古代的「盤花草」儀式隱含著出賣初夜的意味,但她們不是隨便提供性服務,客人到教坊消遣也未必是以性交易為主,而是欣賞妓生的藝術表演,甚至向她們傾訴心事,因此妓生又有「解語花」的美稱。

妓生一般是窮苦人的女兒因經濟所迫被家人賣掉的,也有些是出身賤民的少女為改善生活而成為妓生。由於朝鮮王朝有「奴婢從母法」,妓生的女兒也是賤民,通常會繼承母親的職業。

鄭紹瑮的存在像是春天明媚的桃花,為人善良又是卷番唯一的繼承人,由於從小培養所以傳統歌曲的歌藝首屈一指。這樣的她,讓金允予不顧她母親的反對,許下了永不變心,二年後娶她為妻的諾言。

而徐延熙是一個被車伕父親賣到卷番作雜工的女孩,正因如此,她就如同荊棘花似的全身是刺,對誰都充滿了防備心。紹瑮主動友善的與她拉近關係,從此兩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

兩人說好「一輩子守護妓生之道」,可一切就在她們兩人的偶像李蘭影的出現之後變了調。


李蘭影對徐延熙的賞識,無疑是重重的給了鄭紹瑮一擊。在卷番裡,紹瑮一直是大家目光的焦點,而延熙永遠只是個配角。紹瑮對延熙的好,其實某一個程度來說,更顯出了延熙的一無所有(當延熙的工資全被父親拿走,紹瑮卻可大方的送給延熙偶像李蘭影的黑膠唱片)。金允予也是先帶鄭紹瑮去認識李蘭影,若不是紹瑮的引見,延熙是不可能受到李蘭影的賞識,進而讓允予找她出唱片的。

對於這一切,紹瑮雖有嫉妒和不甘的情緒,但是允宇的承諾讓她不安的心暫且放下,讓她衷心的祝福好友,能夠在流行歌的天地裡闖出一番成績。

我認為延熙離開卷番沒有錯,縱使她沒有遵守和紹瑮「一輩子守護妓生之道」的承諾。但是她的流行歌,和紹瑮的傳統正歌並沒有抵觸。她們其實可以各自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然而,若硬要說錯,我會認為金允予錯了,因為他違背了對紹瑮的承諾變了心。
但是,若是在看電影的當下,又很難說他錯了。論理想,他一心想要創造出不分階級的流行歌,而不是只有貴族能聽的傳統正歌。在遇上徐延熙這個可以實現他的理想抱負的歌聲,他怎麼可能放棄。論感情,他......甚至比紹瑮還要晚才發現自己的心只容得下延熙的存在。他並不是始亂終棄的男人,最後也自殺隨著延熙而去,所以也很難去討厭他。

我很喜歡導演拍攝這場戲的手法,當紹瑮和延熙兩人在台上唱歌時,允予先是看著她們兩人,然後隨著歌聲的流轉,允予的視線轉變,當在回過神來時,他的眼裡只看的見延熙了。沒有台詞,沒有動作,透過鏡頭的變動,清楚的讓我們感受到他變心了。
然而,在這幕之前,其實紹瑮已經發現了允予的眼光一直集中在延熙身上,但我覺得她在催眠自己,眼不見為淨,所以她離開了演唱會會場。更別說先前在籌備專輯時,她帶著吃的東西去看他們錄音,他們忘形的談論著工作,她只能陪笑著的尬尷。那時,她識大體的忍了。

要說延熙搶了允予嗎?我覺得也不盡然。她曾經義正言辭的對允予說:我和紹瑮都是妓生,請不要隨便的侮辱我們。在劇情裡,她也從來沒有主動的去勾引過允予,甚至連一點暗示的喜歡也沒有讓我們看出來。延熙和允予的愛是在工作中日久生情,是不知不覺中產生的,然而男未婚女未嫁,其實以延熙的角度來說,真的沒有什麼不對的,因為她從來也不知道允予曾經對紹瑮有過婚姻的承諾,她只是被動的發現並回應允予對她的愛。

那麼,紹瑮的黑化是錯誤的嗎?我也不覺得她的黑化有不合理之處。以她的角度,延熙的離開,雖然不捨,但是看到好友能夠追求自己的理想,她無條件支持。連去看延熙的表演,沒能送上一束花給她,都覺得心中有愧,也就是如此,她才會看到令自己心碎的一幕。
允予對她的承諾,即使心中不安,她還是相信了。然而處處為他們著想,卻看見他們兩人擁吻在一起,怎麼能不叫她心寒。

紹瑮在看到這一幕後,什麼話也沒說,回到卷番房間,躺在地板上,然後起身把頭髮剪掉的這一場戲,我覺得她演的真好~一樣是沒有台詞,只靠眼神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對允予和延熙的心寒與絕望。

於是,她徹底的放逐了自己,成為了母親一開始想要她成為的人。
紹瑮完全忘了自己當初振振有詞的告訴母親:您不是說過解語花是不會被折斷的花。
母親當時告訴她:你知道妓生為什麼被稱為花?花就是要讓有權勢和金錢的男人摘下的。
至此,她由妓生成了娼妓。出賣自己的肉體成了日軍警政局長的女人,那麼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鄭紹瑮,她可以阻止徐延熙出唱片,她可以指定金允予只幫自己作曲,她可以......。

雨中爭吵的那場戲也是我覺得精采的一場戲,紹瑮和延熙終於攤牌,面對延熙的質問,紹瑮終於說出了:是妳造成的。我給了妳一切,但妳卻把我的一切都搶走了。
延熙:我沒有搶了妳什麼。(因為她不覺得她搶了允予,也不覺得自己唱流行歌會對紹瑮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紹瑮:那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我希望妳消失......
其實這段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了延熙的茫然,和紹瑮雖然復仇可是卻反而更寂寞、更痛苦。
嫉妒,讓紹瑮失去了自己,我們唯有嘆息。

延熙死在這場雨,紹瑮聲嘶力竭的哭了,即使她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她失去了她此生最好的朋友。面對允予的責怪,紹瑮:「你應該先問問我為什麼會變成娼妓?」「你答應過只為我一個人作曲的。」依舊只願活在過去,不願意接受允予已經變心。這時的紹瑮好悲哀~

這場戲裡紹瑮抱住允予,面對允予質問延熙在哪兒時,所露出的那雙眼睛,仔細看著那雙眼真的好有戲,一雙又愛又恨五味雜陳的眼睛,我從沒有想過韓孝周可以將這個帶著滿滿嫉妒的反派角色詮釋的那麼好。


當初大家都說她不適合唱流行歌,所以她一遍遍的聽著延熙的唱盤,反覆的學著延熙唱著朝鮮的心,那場哭戲她演的真好,完全感受到她的不甘、她的迷失。

我覺得這部戲除了感情方面,另一個有趣的點在於角色的設定:
鄭紹瑮=傳統正歌=貴族
徐延熙=流行歌=平民
金允予=作曲者=創造流行
以這樣的關係,其實很明白的就可以了解,金允予和鄭紹瑮的道路是不會一致的,他們倆終究會分開。
紹瑮即使一直不斷的模仿,其實她還是無法擺脫傳統的包袱。

最後,透過電台DJ的評論,佯裝成延熙的紹瑮才發現自己在別人口中評價最好的歌,竟是她融合了傳統正歌和流行歌唱法的「愛情謊言」。多麼的諷刺~



「這麼好,當初為什麼沒發現?」由紹瑮的口中吐出這句話來真讓人心碎。
嫉妒和憎恨,讓她失去了自我,沒發現每一個人其實各有自己的獨特之處。

我覺得A-Lin《好朋友的祝福》裡有一段歌詞很適合呈現鄭紹瑮當初絕望的心情

那年我失去最好朋友和我最愛的人
你們相愛 我和悲傷共生共存
而愛從不由人 對錯不會永恆
但當時我只懂憎恨

而感情真的不需太執著,若妳愛的人已經不愛妳了,妳的強求只是在為難自己。

還不如像歌詞裡的另一段

好想鼓起勇氣 陪你聊聊美滿的人生
你的快樂 我憑什麼感覺殘忍
眼眶就算苦澀 心也該放下了
好朋友我祝福你們

若她能早點發現,也許能創造三贏的局面,結局也不令人那麼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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