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2日 星期四

【分享】2003年—殺人回憶


由奉俊昊導演的《殺人回憶》是一部根據南韓的華城連環殺人案所改編的電影,該事件發生於1986年9月15日到1991年4月3日,京畿道華城郡附近村莊,當時有10名女子受害,僅1人倖存。

1986年10月,在京畿道一帶發現一具女屍,遭綑綁殺害。2個月後,類似的強姦殺人事件再度陸續發生,事件開始引起全國關注,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警方因此在當地設立特別搜查組,由朴杜文(宋康昊 飾)和徐泰潤(金相慶 飾)兩名刑警一同負責此案。朴杜文以自己的第六感進行調查,他要求鎮上所有的不良份子要到案說明;徐泰潤則仔細整理事件的資料,四處找尋線索。辦案方式不同的兩人,開始有了爭執,關係變得緊張。後來他們發現,所有案件發生的時間點,都在下雨天的晚上,而且犯人都選擇穿紅衣的女子下手。於是警方決定在某個下雨的夜晚,派出一名身穿紅衣的女警,引誘犯人現身……究竟刑警們的推理是否無誤?而犯人終究會落入警方所設的陷阱嗎?

這部電影一直是韓國電影的經典之作,我卻一直沒有看過,看完之後我發現這部戲要多看幾遍才會發現它安排的巧妙之處。最顯而易見的地方是首尾呼應。

僅管這部片的片名叫做殺人回憶,但是其實血腥的殺戳鏡頭很少,可是卻有讓人感受到濃濃的不安與緊張。



電影一開始,秋天鄉間的道路上,金色的麥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個小男孩抓起跟麥子融為一體的蚱蜢。慢悠悠的拖拉機駛進畫面裡,伴隨著身邊嬉戲的孩童。完全跟殺人無關的場景,下一秒鏡頭卻轉進了路旁一個陰森的下水道,手電筒的照射下,裡面有著一具腐爛、蠅蟲密佈的女屍。



在看電影之時,其實會一直猜測兇手究竟是誰?後來仔細想想會發現,其實導演一開始就用鏡頭告訴我們了。片頭一個頑皮的小男孩一直模仿著警察的言行,看似胡鬧,後來我發現其實充滿了隱喻:導演一直在告訴我們兇手是模仿犯,不只一個人。


電影中的兩個警察,各自有著鮮明的個性,朴度文徐泰潤的辦案理念不相同,導致磨擦頻繁大打出手。在鄉下地方的警察朴度文,總是誇耀自己有雙能夠辨別罪犯的眼睛,熟悉的一切讓他習慣以直覺來辦案,而讓嫌犯認罪的方法就是刑求。電影中可以發現鄉下警察的取證粗糙,抓到線索就莫名激動,以暴力的手段來脅破嫌犯認罪。最為對比的是首爾來到鄉下支援的警察徐泰潤,相信證據理性推敲,阻止朴度文對嫌犯屈打成招,並且找出了犯人作案的邏輯,感覺破案指日可待。

可是,隨著雨季的到來,受害者日益增多,犯人的手法也愈來愈囂張,一點也不將警方的追捕看在眼裡。一次次的失敗,將兩人都推向了絕望崩潰的邊緣。親眼目睹被他當成嫌犯的弱智目擊者白光浩慘死在火車輪下,朴度文不禁思索自己的辦案方式,日漸變得冷靜理性。當一切的線索都指向工廠的工人朴憲喬(朴海日飾),每個警察都興奮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定他的罪,可是卻缺乏有力的證據。在放走他的當晚,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受害者。犯人在選擇最後一個受害者的這一幕,真的是看得我心跳加速。女學生及朴度文的妻子擦肩而過,隨著鏡頭的移動,我們知道兇手正在猶豫,他在選擇他的獵物。女學生成了朴度文警察生涯中的最後一個受害者。也正因為如此,讓一向相信證據,憑藉著理性辦案的徐泰潤失去了理智,因為這個女學生先前還跟徐泰潤有過接觸,提供過他辦案的線索。他失控的找到了朴憲喬,對他拳打腳踢,希望能逼迫他露出真面目。然而,朴度文拿來的DNA檢驗報告,卻徹底的打破他堅信的世界。一直按部就班的辧案,最終卻找不到真正的兇手,他不肯相信這個結局,舉槍指向朴憲喬......

這個選擇也是劇情很巧妙的安排,他可以選擇女學生,我們可以看到失控的徐泰潤;但相反的,他若選擇了朴度文的妻子,我們看到的是抓狂的朴度文。可是前者才是電影想要表達的明顯對比。堅持理性,卻一再的挫敗,也會讓人失控。



電影結尾來到2003年,朴度文離開了刑警的職位成了一個銷售人員,過著平凡的生活。又一次的碰巧經過了那起事件的稻田,同樣的色調,臨時起意的他又再次走到了那個下水道前,蹲下一望定睛一看,裡面毫無發現。後方突然有個小女孩問到他在看什麼?後來她告訴他,不久前也有一個人來跟他做一樣的事情:「只是曾經在這裡做過一些事,想回來看看而已。」朴度文的眼神中像是再次摻雜著某種希望,緊張的問了那個人的長相?小女孩回答說是一個普通人。鏡頭停在朴度文愣在那裡的眼神,像是陷入無盡深淵的回憶。

這部電影裡的每個人都像是盲人在摸索,在黑暗中卻看不到兇手。警察找到的線索看似有理,可是在關鍵時刻卻總是出錯,讓他們誤入歧途白忙一場。那些見過兇手的人,要不就是像弱智,要不就是孩童,永遠無法說清楚兇手的長相。那張臉,就是會出現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大眾臉。這樣的安排,讓觀眾跟著一起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絕望,如同隨著電影的進程,我猜測過好多個兇手,可是最後就像徐泰潤一樣,一下子被打敗了。後來我想通了,人人都有可能是兇手,這部電影裡的兇手不只一人,如同我前面所說的,其實導演一開始就表達了這點。

前一陣子看了一本泰絲‧格里森的《外科醫生》,裡面有一段話很適合這部電影想表達的兇手。
它說到「平庸之惡」。
惡魔可以這麼平凡。他可能是我每天見到,每天打招呼的人,還會朝我微笑。
但同時,他心裡卻在想著各式各樣殺害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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